第124章
这一走,师父必然没有再回来的想法。
苏灵音上辈子遭受了太多磨难,至亲的羞辱,继妹的践踏,源源不断的记忆碎片如汹涌的潮水将她吞噬,这些难言的苦楚尽数化作恨意,成为了她这世唯一执拗的罪与罚。
她当然想过海阔天空,找到师父与他无拘无束云游四方,替人卜卦,清闲欢愉地度过一生。
可她不甘。
不甘上一世那些恶鬼的罪孽被洗刷,不甘自己没能做到暗自发誓的一切,就要跟随师父离去。
她要的是虞氏乃至苏侯爷全盘皆输,悔不当初的下地狱!
所以她不能走。
思绪回笼,苏灵音抿唇,凤眸盯着阁外悠远的青山,翩飞的白鹤,终是收回了视线摇头:“师父,我不能跟你走。”
至少不是现在。
闻言,玄月神色晦暗不明地盯着她,面色有不解:“为何?此地并无你能留恋之处,众叛亲离,心思叵测之人遍布京城大小角落,就算你不跟我走,也迟早会出事。”
苏灵音唇瓣微颤,眼睫掀了掀却不知从何说起。
其中的利益关系太过繁杂,一朝一夕说不明朗,她只能沉默。
见她如此留恋不舍,玄月心下有了猜测,冷色的眸中也染了薄怒,像是寡淡的上神终于有了喜怒哀乐,若是此刻有摘星阁下人在场,必定要惊叹一句不可思议。
毕竟阁主向来寡情淡泊,一心扑在花鸟树木上,很少真正鲜活起来。
也许只有面对苏灵音时,他才会不自觉如此。
“难道你对顾清川动了情?”
这话说得直白,落入苏灵音耳中,像是骤然炸响的滚滚天雷。
但她知晓师父这是在试探她。
苏灵音分不清心中所想,索性只能先出声否决:“并不是师父所想那般,我与顾清川,只是交好的友人,谈不上情爱之说。”
玄门中人,要求一心奉天卜算,最忌情爱痴嗔。
玄月面上却染上了阴沉的狠意:“记住你今天说的话,若你有了牵挂,为师会立刻杀了顾清川,带你毫无牵挂的离开这多事之地。”
苏灵音知道,师父向来说得到做得到。
她抿了抿苍白的薄唇,解释道:“师父??此事真的与他无关。我不愿走,只是因为??还有些恩怨事理未曾明了。”
玄月终于缓和神色,若有所思看来一眼:“是上辈子的事情?”
苏灵音犹疑着点头。
玄月清浅地叹息出声,伸手替苏灵音整理好凌乱的青丝,动作轻柔呵护备至,像极了照顾小辈的大家长,又夹杂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:“与师父说说吧?你上辈子发生的事情。”
可苏灵音却攥着衣裙,片刻后还是摇了摇头:“此事与师父您无关,知道也并没有意义。”
若是可以,她当然想把上辈子所受的屈辱和愤懑倾诉与师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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